【天宿】56
“啊…”
林辞安身形一顿，嘴里短促地发出一个音节，头也垂下，手又搭上腰侧的佩剑，不自在地摩挲着剑柄，指尖都磨出一片红印。
渝祉闻声也停下聊笑的动作，头不自觉往这边偏了偏，扇一开挡了了半面脸，小声嘀咕。
“我就知道陪我走走的话都是幌子，心里还不是惦记自己小徒弟。”
陆离停留在林辞安身上的目光短暂的移到渝祉身上，睨了人一眼，将某个门主看息了声，又落回林辞安身上。
他略一蹙眉，看林辞安迟迟不说话，又启唇道：“问话不答？”
“弟子…”
“不是！陆门主！”
林辞安慌乱一摇头，话只说了两个字就被一个急切的声音打断了。他明显一愣，转头往旁一看。
一个渝氏弟子急急忙忙探出头，仿佛说迟了下一刻林辞安就要被罚了。
“小林师兄厉害得很，三招两式就把那邪祟打退了，也没伤到分毫！”
“我们几个没有小林师兄剑术好，还要师兄给我们撑场子。”
几个渝氏弟子没了刚见到陆离就打怵的模样，纷纷围到林辞安身边，七嘴八舌，手里还不尽地比划，话一刻也没掉到地上，把林辞安夸了个天花乱坠。
叽叽喳喳的。
大抵是说他们在回来时走到半路，不知哪冒出一个邪祟，两三个渝氏弟子乱了阵脚，被困在阵里，林辞安一出剑，不仅将人救了回来，还顺手邪祟除尽了。
这顺手两字用的很妙。说的是林辞安没费多大功夫，仿佛除邪祟只是一抬手的事。
夸大成分或许也有，但总归人是全须全尾回来了，这样就好。
陆离松下心神，再一看林辞安，自己这个弟子耳尖都起来一层薄红，眼神不自在地飘来飘去，又抬手摸了摸鼻尖，始终不肯正面看他一眼。
还是个面皮薄的。
几个渝氏小弟子还争论上林辞安出得哪一式剑最是好看，他一抬首，唇齿微张，对着林辞安说了几个字，就转步往回走。
林辞安又一愣，那声音响在耳畔，是单传音给自己的。
渝祉看见陆离唇动却无声，又乘便凑过去，问他给林辞安传了什么悄悄话。
那只是简简单单地四个字。
“做的很好。”
*
文长桓发觉今日早课上的林辞安似乎有些奇怪。
课前还好好的，唇角还带着一分上扬的弧度，一看心情应是颇好，他还难得逗了人几句。但临近课尾时，他无意往林辞安的方向瞥了一眼。
乍一看没什么分别，腰脊挺得笔直，端得一副好坐姿。但再仔细一看，就觉得这身姿过于僵硬了。
面色绷得紧，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书案，持笔的手也迟迟不落笔，握住笔杆的指尖甚至用力到泛青。
这实在不对劲。
这股违和感一直萦绕在文长桓心头，一直到一刻钟后下了早课，人群散尽，文长桓起身，飞快地径直走到还定在原处的林辞安身边。
他见林辞安一动不动，有股不太好的预感在心里腾升。
“辞安？”
文长桓抬手，试探着拍了一下林辞安肩膀，没想到眼前的人身形一颤，随后缓慢地抬起头转向他。
那一双眼眸色如浓墨，却宛如视若无物。
他听见林辞安短促地呼吸，颤着声，说出来的话艰难且无措。
“…师兄，我…好像看不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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